旷世、凄婉琵琶声

作者:liufiel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天涯飘泊落浔阳,伤心泪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信手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回忆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分明眼里有泪,有泪滴,人间何事长离别

分明有泪,有泪滴,人间无处寄相思

欢笑声,已成了昨日的记忆

红颜已老不如昔,空自悲戚。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弹尽千年的孤寂,独自叹息。

听到《琵琶声》之曲,我们自然就会想起奥地利作家茨威格著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几年前看了中国拍摄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我比较欣赏的演员之一徐静蕾主演的,男主人公姜文在演艺界也是非常的著名。当时看完后只觉一股抑郁之气在胸中集聚难散,当时只想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原著译本,要细细领会一下信中的语言。

前两天因要去书店补买沈从文的乡村小说作写毕业论文之用,妹妹给我介绍了一家书店叫“风入竹林书吧”,听着这个名字就充满着清雅的古老书笺之气,又有着当今休闲雅舍之境,下班后便与妹妹约入该书吧。室内书很多,但非常凌乱,毫无规则,我张大眼睛也没找到沈的小说,只有一本散文集和单行本《边城》,既然来到书店,我一般是绝不会空手而出的,便看有没有其它书买,然后我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其实这书根本就不是少见之书,以前应该在哪个书店都会有的,只是当时没有关注,是茨威格的小说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只是其中一篇。然后另外选了《李清照诗词选》、《易经译本》(概名)、《如果给我三天光明》等几本书。拿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口气读完了,全篇是第一人称叙述,以信的形式贯穿,“信中的语言是一把锋锐而温情的刀”,将她亲爱的男人心壁细细地划开。

我想男主人公——那个作家,看到一半之后,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尤其是看到那句“我的儿子昨天死了……”,因为这句话不只出现一次,它多次在信中出现,这绝望的一句话,这平静的一句话,这瘫软的一句话,这刀尖钻心的一句话,“可是我知道,他死了,我不愿意往床上看,免得再一次心存希望,免得再一 次遭到失望。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儿子昨天死了——现在我在这个世界 上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对我一无所知,你正在寻欢作乐,什么也 不知道,或者正在跟人家嬉笑调情。”这是写信者遭受巨大悲痛时的无望无求的淡定,而接下来的这句,才含满着委屈和怨怼:“你啊, 我的亲爱的,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的你啊!”一个感情上放荡不羁、毫无责任感但却总能轻柔亲昵、倾情投入的男人,看到这些语言,他的灵魂会受到怎样的震撼!

“没有一个女人象我这样死心塌地地、这 样舍身忘己地爱过你,我对你从不变心,过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因为 在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觉察的爱 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委身屈从,热情奔放, 这和一个成年妇女的那种欲火炽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这种爱是何等的酸楚,它高高地站在凛冽的风口、站在悬崖绝壁之上,这爱抛弃了所有自尊和一切可能拥有的幸福,那样纯洁执着,那样坚不可蚀,就算是遭受到忌妒的狠狠折磨,依然一往深情、死心塌地地爱着——“是的,上来的是你,亲爱的——可是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听见一 阵娇媚的轻笑,绸衣拖地的悉簌声和你低声说话的声音——你是和一个女 人一起回来的。”不但如此,男主人公的眼睛从写信者的字里行间中触到了一滴滴鲜血,鲜血亮晶晶地映照出了他的丑陋面目,让他在信的面前羞愧难当:“在我一生的最后的时刻,我也没有收到过你一行手迹,我把我的一生都献给你了,可是我没收到过你一封 信。我等啊,等啊,象个绝望的女人似的等啊。可是你没有叫我,你一封信 也没有写给我……一个字也没写……”痛,一种压抑的痛、隐忍的痛,可是写信者为了救渎他,又反复述说这痛是她自找的,与他无关。“我爱你,与你无关。”因为她知道,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承受不了责任的人。

就算是说到了儿子,对于男人来说,女人也许不是最重要,但他的骨肉,应该于他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儿子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女人才毫无顾虑地说:“我的儿子昨天死了——这也是你的儿子。亲爱的,这是那三夜销魂荡魄缱绻柔情的结晶,我向你发誓,人在死神的阴影笼罩之下是不会撒谎的。他是我俩的孩子,我向你发誓,因为自从我委身于你之后,一直到孩子离开我 的身体,没有一个男子碰过我的身体。”她不会要男人负责任,因为男人负不起责任,她压根就没想着要他负责任,她想保持一个为了自己的爱完全能够担当一切的完好的自己。但是,为了儿子,为了男人的骨肉过上好生活、受到好教育,她不得不把自己当做挣钱的工具,她为了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廉耻和尊严,因为她不能给他任何负担。现在,她的生命已经快要飘向另一个世界了,她确定在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补偿与悔过的机会之后,才会把这封信交给他。小说结尾时“他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百感千愁一时涌上他的 心头,他隐约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她飘浮不定,然而热烈奔放,犹如远方传来的一阵乐声。”对于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来说,这封信是残酷的,不管一个再怎么没有责任和负疚感的男人,在这个年龄知道了这样一桩事情,其下半生,都会带着永不消逝的遗憾和内心谴责!这种无奈是致使的、无可挽回的!女人陌生了一生,保密了一生,最后用几张轻装的纸终于让男人永远记住了她,如果有来世,也会被男人一并带了去。而从今后,男人的耳边怎能断了这冤情的曲子、这忧伤的琵琶声?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